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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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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人呢?◎

肅王府。

徐小侯爺病歪歪地躺在床榻上,嘴裏罵罵咧咧。一名侍妾近身給他送湯藥,卻被他用手邊的玉如意砸中了額頭,登時鮮血汩汩直流。

侍妾嚇得跪在地上大哭起來,小侯爺恨不得沖過去再補兩巴掌,苦於腿上還綁著衫木皮,動彈不得,邪火更是沖天。

“都滾!都滾!都是來看笑話的賤皮子!”

肅王急匆匆地趕過來,知愛子為人所害,傷了根基,這幾日脾氣癲狂無常,恨不得把玉家那庶女千刀萬剮了。

明日,便在明日,他就派人上門去把那庶女擡回來。兒子現在所遭的罪,他必定悉數奉還在那庶女身上!

此時小廝前來稟告,驃騎將軍手下副將、羽林衛總統領鮑揚沖來了。

鮑揚沖道,“陛下聽聞小侯爺這幾日身體抱恙,心中惦念,特意稟明了太後,派人來醫治小侯爺的骨傷。”

肅王見竟是陛下的吩咐,跪地謝恩,“陛下皇恩浩蕩。不知大夫在……?”

鮑揚沖點點頭,向旁邊兩兵卒揮了揮手,低聲道,“去把人擡走吧。”

那兩兵卒得令,竟直奔小侯爺的臥房,不由分說就把小侯爺給擡了出來。小侯爺疼得哇哇亂叫。

肅王大怒,登時便要發狠,卻被鮑揚沖一把攔住,“肅王,這充軍沙場,可是治療骨傷孱弱最好的靈丹妙藥。”

肅王道:“豈有此理,鮑揚沖,你竟敢在老夫面前胡作非為,假傳陛下旨意,這項上人頭,還想不想要了!”說著怒極,直直拔劍刺向鮑揚沖。

鮑揚沖面不改色,“奉陛下口諭,今後令郎由屬下恩師驃騎將軍親自督導訓練,非詔不得歸府。如今陛下已念了表兄弟情分,若小侯爺不服訓導,那麽之前令郎販私鹽、殺良民之事,可就要公事公辦了。”

肅王被捏到了短處,一時掐緊拳頭無語,鮑揚沖揮揮手,喝一句,“擡走!”

小侯爺哇哇大喊救命,肅王忌憚皇命,也不敢直言頂撞,只牙齒咯咯作響,道,“陛下絕不會如此無情的,鮑揚沖,你……你,就算告到太後娘娘那去,老夫也不會……”

“那便是肅王的私事了,屬下不奉旨辦事。另外,”鮑揚沖瞥了瞥正堂掛的紅喜字,陰沈沈地道,“陛下口諭,請肅王爺親自走一趟敬安伯玉府,親自退掉七姑娘那門親。”

玉府,夏小娘關緊了房門,替玉棲收拾逃婚用的細軟。

明日一早肅王府的喜轎就會擡到,玉棲必得今晚上逃出城去,否則一旦落入虎口,必得被那些人往死裏折磨。

玉棲見阿娘身形佝僂,拖著一副病體還為自己謀劃,滿腔哀愁不由得齊聚眼眶,化作一顆顆淚流下來。

她這麽一走,回京不知何時,怎麽放心留阿娘一人在火坑裏?

夏小娘抱抱女兒,“阿娘已經年邁了,縱使不患病,也沒幾天好活頭。你要是被那混賬魔王搶了去,阿娘才真要一頭撞死。和施公子好好走吧,往後成了夫妻,卻也別陷溺太深。凡事都給自己留三分餘地,不能傻乎乎把自己所有都給一個男人,別像阿娘年輕似的……”

說到此處,夏小娘語聲漸低,長嘆一口,只叮囑她萬事都好好的。

玉棲知這平平常常的幾句,已夾雜了母親太多淒楚和隱忍。鼻頭一酸,更是不忍離去。

其實自打那日在寒山寺之後,玉棲對施昭雲的熱忱,早已不如先前。

這世上的男人總是專情者少負心者多,施昭雲是越國來的質子,質子也是一國之王子,將來怎會專情她一個?和他私奔,也不是什麽太好的選擇。

還有在後山遇見的那人……那人對她有意,她是能感覺到的,可是那人的身份神秘,高不可攀,家中想來也是妻妾成群,若是她為了一時之難委身去求了他,等那人興致過了,必得像玩意兒一樣把她丟到一旁,任主母娘子隨殺隨賣。

她現在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。施昭雲總歸是認識的人,雖然存在種種缺點,她也只能選擇原諒。

蘆月見玉棲愁眉不展,道,“姑娘放心吧,姨娘身邊還有奴婢照顧著。奴婢就是拼著自己粉身碎骨,也不會讓大夫人欺負了姨娘。”

玉棲破涕一笑,握了握蘆月的手。心想等到了越國,總要想方設法給阿娘弄來生煙玉治病,至不濟也得多找幾顆骨暖丸來,再想其他辦法送到阿娘手裏。

這番籌謀,卻不必跟夏小娘言明。

當下為了掩人耳目,讓蘆月穿了玉棲的衣物呆在房中,夏小娘趁著看守婆子們吃茶耍錢的工夫,將玉棲從小側門送了出去。

因著玉府周遭已經被肅王的眼線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,玉棲只得扮成小廝模樣,戴了個灰黢黢的襆頭把長發挽住,又在白皙的臉頰上抹了炭灰,躲到了送蘿蔔老漢的筐裏。

施昭雲約她在城郊三裏處的小橫橋會面,到時由他準備假路引,再偽造兩張假身契,坐船走水路逃往越國。

玉棲隔著筐望見阿娘在門扉裏越來越小的身影,心下又難過起來。淚水混著炭灰弄得她臉上糊了一臉泥,再加上穿了這麽一身落拓寒酸的衣衫,任誰也認不出來她是玉府那個纖柔清麗的七姑娘。

……

館驛,施昭雲算計著時辰差不多了,拿著銀票細軟準備溜出去。

如今已萬事俱備,他之前口無遮攔得罪過玉棲一次,後悔不疊,這一遭定然要把她平平安安地帶到越國去。

正要走時,毅夫忽然從後面冒出來,死死地拽住他的手臂。

“公子,您真要跟那女人私奔不成?質子私逃王畿,被抓到可是必死的大罪!”

之前因為毅夫強烈反對私逃的事,施昭雲怕他洩秘,已找了條軟繩幫他打暈栓在凳子上,不想這會兒他居然掙脫了繩索,又來阻撓。

施昭雲煩怒已極,卻又不敢高聲語,只得強壓著脾氣,“你給我走開,澂朝皇帝把我像籠中鳥似地關在這裏,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!我早已下定決心,今日是非走不可!”

毅夫臉上涕泗橫流,抱住他的腿。

“公子,那女人有什麽好,分明就是個禍水災星!奴已經打探到了,那徐小侯爺因為調戲那個女人被陛下問責,直接被羽林軍的人拖走了,連肅王都沒保住他!更何況是您!咱們在京城無依無靠,和天子搶人,那必得死無葬身之地啊!”

施昭雲氣得發笑,“肅王家的那混賬被拖走,是他自己作惡,咎由自取。此事與玉棲何幹?玉棲連皇宮都沒進過,陛下又怎會識得玉棲?休要再胡言亂語阻撓!”

主仆二人爭執不休,混亂間,毅夫抄起手邊一只笤帚,便想朝施昭雲後頸砸去。寧肯一時打暈公子,也決不能叫公子冒這彌天大險。

正當此時,館驛外忽傳來騰騰騰的腳步聲。

施昭雲忙按著毅夫,彎腰躲避在暗處,只見來人清一色的玉帶飛魚服,腰配長劍,竟是錦衣衛駕臨了。

為首的指揮使陰沈沈喊了句,“越質子何在?”

施昭雲從門後踱出來,心虛道,“眾位大人……有何貴幹?”

指揮使面如寒冰,卻一句話也沒多說。

“來人,拿下。”

一行大雁在暗淡的天空中孤鳴而過,今日是宮裏的劉公公過來宣旨的好日子,玉府張燈結彩,玉大人和大夫人已在朱門口翹首以盼多時。

玉梧盛裝打扮,嬌怯地站在母親身後。她是閨中女眷本不該拋頭露面,因今日的聖旨乃是宣她入宮的,自然也得陪著父母,出面候著。

然劉公公卻好像比預想中晚了很久,眾人在冷風中等得手腳僵冷,才見劉公公的車駕駛來。

玉大人盯著聖旨,不敢怠慢,整理儀表便領著全家老小跪下來領旨。

玉梧的心更是砰砰直跳,想起陛下二十有三,英華隱隱,端是好郎君……一張桃花瓣似的小臉就暈紅起來。

可這暈紅沒持續多久,就變成了難以置信的慘白。

待劉公公宣讀完聖旨,玉大人也仿佛被僵住了,連連眨眼,撫著自己的耳朵以為幻聽了。

劉公公細聲細氣地說,“玉大人,恭喜,陛下對令愛垂青有加,一入宮就封為美人主子,那可是旁人幾輩子修不來的福分,還不快領旨謝恩?”

玉大人捂著心口,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。

再一看大夫人以及玉梧眾人,人人俱是瞠目結舌,咬著雙唇,既難以置信又憤妒難當。

玉大人顫巍巍地接過聖旨,“劉……劉公公,陛下的意思,可是要微臣的七女玉棲而不是長女玉梧?這……”

劉公公道,“玉大人,咱家已把聖旨清清楚楚地宣讀啦。怎麽,玉大人這是對陛下的旨意存疑?”

玉大人渾身一震,登時一個頭深磕在地上,“公公錯怪了,微臣萬死不敢!”

劉公公道,“陛下天意難測,一時改變也是有的。無論是哪一位令愛,左右這浩蕩的皇恩都落在了大人頭上,大人還有什麽可猶豫的。還不快點請府上的七姑娘出來謝恩?”

玉大人擦擦冷汗,連連稱是,見妻子臉色灰暗如菜,玉梧更是失了魂兒似地呆滯不動,只覺得眼前的聖旨如夢一般。

玉棲……竟得了陛下垂青?

無怪上午肅王莫名其妙地過來退了聘禮。

玉大人對旁邊的小廝,道,“去,把七女好生叫過來。”

小廝飛也似地去了,隔了好久好久,都沒回來。

劉公公等了甚久,臉色越來越陰暗,質問道,“玉大人,七姑娘呢?”

玉大人倒吸了一口冷氣。玉棲就在閨房,怎麽請了這麽久還不曾過來?

正當難熬之際,方才派去那小廝連滾帶爬地奔了回來,破了嗓子大喊道,“老爺!不好了!七姑娘她她不見了了!”

作者有話說:

這章沒狗,下面兩章都會放狗咬人

◎最新評論:

-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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